第629章 二十年日月
第629章 二十年日月
混沌海中央。
這座海島仙城中，仙力寶光屏障結界籠罩在島嶼外，島內處處道台錯落，諸多弟子在上面參悟修行。
主殿上，十餘道身影盤腿坐在此處。
若李昊在此就會發現，這些人赫然都是他熟悉的面孔。
蘇家三姐妹，林謫玄，鬼族姐妹，以及他們同族的天驕，另一位鬼族青年，還有明月，神無忌，帝臨塵。
「近來，那位名叫昊天的少年來到原始真界，造成極大聲勢，引起你們道心動盪，無法靜心修行。」
殿上，混沌仙帝的偉岸身姿端坐，身邊日月星辰，大道環繞，仿佛置身於浩瀚的星河中，又似端坐在過去未來的時空中，令人不敢直視，有種匍匐仰望的感覺。
他聲音平緩，卻字字宏偉，如道音嗡鳴。
聽到師尊的話，殿內眾人皆是面面相覷，鬼族姐妹跟明月、神無忌等人認識，都是南域中的天驕，但旁邊的蘇家姐妹幾位，是前不久才來原始真界，拜入師尊門下。
其中，身邊這位叫林謫玄的天驕，跟帝臨塵一樣，都已經是親傳弟子。
雖然他們沒有凝練出道源仙印，但混沌仙帝的收徒要求沒那麼嚴苛。
至於其他人，則處於親傳弟子候選序列，混沌仙帝給他們的要求，是熔煉出20道混沌法則，即可拜師親傳，得到混沌仙帝的真傳！
此時，聽到師尊開口，他們才知道，彼此竟然都跟昊天相識？
林謫玄跟蘇家姐妹等人，也了解帝臨塵、明月和鬼族姐妹的天資，跟他們相差不大，沒想到他們也認得李昊。
「師尊，他明明魂壽才百年出頭，怎麼可能如此誇張？難不成他是仙帝轉世，只是用什麼辦法掩蓋了魂壽？！」
人群中，明月咬牙詢問道。
她師尊是南域至尊，來混沌仙帝學藝，是背後師尊的人情，也是她將來自身要回報的人情，因此，雖然算不得師承混沌，但也算半個混沌仙帝門下的弟子。
聽到明月帶有明顯不甘的話，蘇慕晴跟蘇婉清等人，都紛紛朝她望去，眉頭皆是皺起。
先前剛拜師門，跟這少女倒是相談過，感受到對方有種骨子裡的傲氣，但對她們的態度還算收斂，但現在看來，對方似乎對李昊有極大成見？
林謫玄看了眼明月，對方問出了他想說的話，但他餘光瞥到蘇慕晴皺眉的神色，眼底頓時閃過一抹陰霾。
「掩蓋魂壽，這種事我打聽過，似乎只有輪迴石能辦到，但那東西落在古魔一族手裡，比帝兵還稀有。」
神無忌說道。
他對李昊的心情是複雜的，原先還有幾分戰意，但如今卻連戰意都沒了，只剩下唏噓和苦澀。
「除此之外，沒有原因能解釋。」
明月斬釘截鐵地道。
殿內變得安靜，沒有人說話，都在等師尊給出答案。
混沌仙帝神色平靜，道：「那少年身上確實有秘密，但並非仙帝轉世，他有他的機緣，你等也有屬於你等的機緣，那少年崛起於微末中，曾在衰敗的天殃偽界裡面的一處毫無仙力的土壤中生長，只是短短百年，一步步登天，才走到如今。」
「你等自小就得到頂尖栽培，仙力靈藥應有盡有，真論差距，不僅僅是天資悟性，道心亦有大影響。」
聽到師尊的話，眾人都是怔住。
「他出生這麼低？」
林謫玄有些怔住，他先前猜到對方也是仙帝親傳，背後有仙帝精心栽培，但沒想到，師尊說對方崛起於微末中。
明月身為天宮弟子，對李昊的情報還是知曉一些，知道李昊是那罪仙天殃仙帝的親傳，既是仙帝親傳，那生長條件就必然不會差到哪去，因此，對師尊這話，她心中卻有些不信，但她自然不敢質疑，只是皺緊眉頭。
混沌仙帝眼神沉靜，如深邃大海，似能看清眼前每位弟子的想法和心思。
他緩緩道：「那少年的道心非比尋常，遠超你等，若天資能輸，那道心就不該輸，今日起，你們暫停混沌星辰的參悟，都在絕海崖邊感悟道心，等道心達到永恆頂尖，再去修行，那時你們便不會被外物所動搖了。」
聽到他的話，眾人臉色皆變，師尊竟然要他們停下修煉，這怎麼行？
這樣的話，豈不是被那昊天將差距拉得越來越大？。
他們紛紛抬頭，卻對上混沌仙帝那平靜的眼神，剎那間，心中的驚疑和諸多話語，到嘴邊全都消散無形。
縱然心中有千般不願，但卻不敢質疑，更不敢拒絕。
蘇慕晴聽到師尊的話，卻有些怔住，剛師尊說，那少年的道心遠超他們？
可對方……
她眼神變得複雜，想跟師尊確認，但心底又意識到，師尊沒必要欺騙他們，身為仙帝，更不可能對他們撒謊。
想到那少年先前在自己院中，放棄修行，只是每日守在自己身邊……原來不是對方道心低，只是單純想好好陪伴嗎？
她握緊了拳頭，忽然感覺胸口似針扎了一下，有種刺痛的感覺。
「等道心達到永恆巔峰，你們才會明白，歲月漫漫，一時快慢都無關緊要，最後站到巔峰，才是永恆。」
混沌仙帝平靜地道：「就像你們所見的混沌海，以及那天地間的每一滴雨，每一塊岩石，它們不似飛禽走獸，能飛能跳，但飛禽走獸也好，花草樹木也罷，終有凋零日，唯有這些山和水，永恆不滅。」
「漫漫時光，千百年後，那一滴雨依然是那一滴雨，在地面蒸發，化作氣霧，最後凝結，又重歸於大地。」
「它變幻了模樣，變化了身體，但依然永恆存在於世間。」
他聲音幽幽，似在訴說天地至理。
蘇慕晴等人都是心神震動，陡然間仿佛眼前浮現出滄海桑田，無數生命凋零，唯有山河變化，河流不息！
「永恆……」
眾人心中，都有種明悟的感覺。
是啊，一時成敗，不足以決定未來。
「師尊，我道心已是永恆巔峰，沒有受此事影響。」
帝臨塵忽然說道，他神色平靜，不似其他人那樣，眼神浮躁。
他來此只是想了解下答案，而非因此道心動盪，別說他對那少年極有好感，就算對方是他的敵人，他也不會因此著急，他會慢慢蟄伏修行，直至自己達到圓滿。
混沌仙帝看了他一眼，微微點頭，「你去參悟混沌星辰吧。」
「是，師尊。」
帝臨塵起身，隨即便轉身離去。
那少年既不是大帝轉世，而是別的機緣，那他心中也沒別的疑慮了。
世間機緣萬千，他也得到極寶貴的機緣，他只需要走自己的路即可，帝道獨一無二無需跟他人比較。
其他人看到帝臨塵離去，臉色微變了下，但很快，他們想到師尊的話，連忙收斂心神。
「去絕海崖靜修吧。」
混沌仙帝揮手，將他們全都送去海島背面的一處斷崖，那裡，能看到無數混沌浪潮拍打，無數大道幻滅。
……
極道山，籬笆小院中。
李昊每日鑽研音律，除琴音外，還有胡笳，二胡，琵琶等樂器，他皆自如掌握，能演繹出各種悲歡離合的樂曲。
除鑽研音律外，李昊還跟師尊討要一些古魔屍身。
道源仙帝沒有詢問為什麼，只是讓二師兄帝無赦，為李昊送來。
李昊這才知曉，二師兄本尊，早已在外面真界中，坐鎮帝族的一處邊關，那裡有諸多古魔，時時刻刻對這真界第一強族虎視眈眈，發動襲擊。
帝族是真界最強大族，因此也承擔了古魔絕大部分的火力，除帝族外，其他前十的大族，也大多都經常跟古魔一族交戰。
在李昊討好不久，二師兄帝無赦就給李昊送來上萬隻仙君境的古魔屍身，還有上百隻古魔仙王遺骸。
「小師弟，你要這些東西作何用？」
帝無赦的化身留下東西，對李昊隨口問了句。
李昊笑笑，也沒隱瞞，道：「吃。」
「吃？」
帝無赦微愣，旋即臉色古怪地看了眼李昊，古魔血肉極為粗糙，其他妖魔都不愛吃，更別說對食物極其挑剔的人族了。
但他也沒多問，留下古魔屍身便離去了。
李昊繼續每日烹飪古魔，鑽研音律，時不時翻翻以前搜集來的諸多詩詞話本。
小院中的日子非常安逸，而另一邊的混沌道場中，暗面分身的化身則在不斷接受來自各方的挑戰，大殺四方，將許多挑戰者的化身都斬落，勢頭極其強盛。
每日都有不少人前往混沌道場觀戰，想看看這人族少年的極限，但接連挑戰上千場，李昊都未嘗一敗。
不過，這也是因為那些挑戰者，掌握的混沌法則數量都低於李昊。
轉眼一年過去，極道山上，雲霧聚集。
許多道場上的弟子看到此景，都忍不住歡呼起來。
「是五年一場的混沌雨！」
「師尊又降雨了，快快吸收！」
許多道場弟子，都是興奮地仰望著那天穹上的雲霧，隨著雲霧不斷聚集，天光昏沉，沒多久，便有雷鳴聲震動。
隨著幾滴豆大雨滴落下，緊接著便是滂沱大雨驟然傾盆。
坐在院中的李昊跟時渺對視一眼，都有些意外，沒想到道源仙帝每五年會賜予弟子這樣的好處。
這降落的與其說是雨滴，倒不如說是仙力甘露，且蘊含著混沌力量，對仙力有提純和凝練的作用。
李昊跟時渺都坐在院中，沒去避雨，而是沐浴在這混沌雨中。
李昊放鬆身體盡情吸收這混沌雨內的力量，只覺仙力如流水般，咕咕地朝體內鑽進來，他先前仙君三重的體內仙海，沒多久便被填滿，觸摸到瓶頸。
李昊沒有刻意壓境界，順其自然，很快便境界突破，達到仙君境四重。
隨著仙力持續增加，李昊的心思也沒在這修煉中，反倒靜靜仰望頭頂的這一場雨。
自修行來，他已經許久沒淋過雨了，這種感覺很久違。
「雨的聲音……」
李昊眼中忽然有幾分明悟，耳邊暗淅淅瀝瀝的聲音，又何嘗不是一種音律？
「雨、雷、雲……音律並非只是樂器，音律的根本，在於律動。」
李昊喃喃自語。
先前早已琢磨到瓶頸的音律道，在此刻領悟心境，打破瓶頸，提升至九段。
藝技點增加：1。
共：4點。
隨著混沌雨結束，極道山的上空又恢復數年如一日的明媚和晴朗，而落在地面上的混沌雨，早已化作蓬鬆渾厚的仙力，被山上眾弟子貪婪吸收。
各道場弟子都在大肆吸收後，快速開始盤腿修煉，將仙力煉化。
李昊也收回了目光，感受到腦海中湧入的諸多音律道境，嘴角不禁揚起笑意。
他抬手召出一團水球，裹在琴弦上，隨即開始彈奏。
附著水的琴弦，彈奏出的聲音又跟先前有截然不同的差別。
時渺聽到李昊的琴音，有些驚訝，感覺那聲音沁入心魄，極為悅耳，令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。
「木柴燃燒的霹靂聲，也可以成為動人的音律。」
「挽起一把流沙，砂礫落下的聲音，也是音律。」
李昊感覺對音律的認知更加廣博了，不再受限於樂器當中。
音律九段，達到十段，便算是超凡入聖了！
「你提升到仙君境四重了。」
時渺對李昊笑道。
李昊點頭，境界的提升，他倒是平平淡淡，沒有什麼感覺。
時光悠悠。
又過三年，李昊的詩書道也從六段打破瓶頸，領悟到七段心境，提升至七段。
混沌道場內的挑戰依然在繼續，但觀望的人卻逐漸減少了，畢竟來此的諸多弟子，也不願浪費時間去觀戰，數年如一日持續的勝戰，也讓李昊的名聲得到認可，許多混沌古族除了嘴硬不服幾句外，對這人族少年都是痛恨並忌憚。
由於排名隱藏，加上李昊熔煉九道混沌道後，便沒再繼續，外界也逐漸接受了李昊先前的表現。
在李昊來到此處的第十年。
他的詩書也提升到九段，跟音律都是九段，卡在十段心境中。
九段跟十段，差距極大，李昊當初畫道破境十段，超凡入聖，引發極大異象，自此邁入聖人境。
十段之下為凡，十段為聖。
在李昊參悟音律時，混沌海的絕海崖中，幾道身影陸續離開，回到海島的主殿中。
混沌仙帝看了眼幾位弟子，便知道他們的道心都有所提升，先前便是永恆中段道心，如今提升到頂級，不再被外物所干擾了。
「去吧。」
他准許他們前往混沌星辰參悟。
「這十年，他的化身一直在那混沌道場中挑戰，沒有去修煉，真不該跟那些人置氣，這種挑戰何必在意。」
鬼族姐妹依舊在絕海崖中，輕聲談論，明月也在此處，她的道心也還未提升到永恆頂級，而那蘇家幾姐妹卻離開了。
「哼！」
明月聞言，冷哼道：「他那人性格就是如此，當初連我師尊都敢拒絕，仙帝的面子都不放在眼裡，更別說那些同境了。」
鬼族姐妹倆瞥了她一眼，鬼凌月說道：「你還有心思想這些，你繼續在這裡待下去，你那劍心師兄可要甩開你了。」
聽到此話，明月臉色變了下，她師兄劍心沒有拜師混沌仙帝，而是拜在一座青帝混沌仙城中。
那混沌仙城由青帝坐鎮，而青帝傳聞是一位劍道極強的仙帝，這也是劍心拜師對方麾下的原因。
她跟師兄分別拜師不同仙帝，同時也是為相互將人脈擴散到更大。
「你們不也是在這裡。」
明月沒好氣道。
「我們又不是仙帝親傳，追不上人家又不丟人。」鬼凌月淡然道。
明月氣急，沒再說話，閉目開始參悟，但心中卻愈發焦急起來。
時光匆匆，又過十年，絕海崖上僅剩的幾道身影，也都陸續相繼離去，自此，這座海崖又變得空蕩。
而極道山上，一道悠揚的音律在小院中迴蕩。
「你的曲子，居然能讓周圍的仙力變得濃郁，似乎連仙力都能吸引過來。」
時渺聽得如痴如醉，對李昊的曲子極為驚嘆。
雖然這種能力她隨手就能聚攏仙力，但純靠音律辦到，卻是絕無可能。
李昊笑了笑，忽然，他神色微動。
「嗯？」
他感受到體內混沌天道榜傳來感應，有些意外，當即查探了下，發現竟是暗面分身的化身敗了。
原來先前持續的挑戰，許多混沌道較少的人，都已經被斬敗，現在暗面化身所挑戰的對手，竟是一位熔煉出十條混沌道的存在。
「居然輸了。」
這是二十年來，化身挑戰的首次失敗，李昊翻看了下後面的挑戰者，發現都是熔煉混沌道的層次，其中還有能排到混沌天道榜六千名中的妖孽。
李昊搖搖頭，沒有在意，輸就輸了，反正戰鬥經驗是得到的。
他通過時不時翻看暗面的記憶，能吸收那分身切磋交戰的經驗，與壓倒性的勝利相比，這種敗戰對他的幫助反倒更大，能讓他看出自身缺陷破綻。
「身法不夠……」
李昊看了兩眼便知曉此戰輸在哪裡，若是身法夠的話，化身燃燒元神，還是有一戰之力，結果被對方遛死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