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-08
八
希翼、期盼，宛如，初嘗兩情纏綿那樣盼星星盼月亮的滋味。
好歹是等到了這一天。
自從睜開眼那一刻起，順子的心，就像是被頑皮的小貓玩在掌中的小皮球，一時也沒能安生過。這種感覺，說不清道不明，七上八下着還有無限憧憬。
飯都沒心思吃上一口，就到了工廠，卻又無所事事。
工人已經陸續上班了，彼此吆五喝六地打着招呼。
一個開朗的女人大聲嚷嚷着：“看你頭髮亂糟糟地，大早上被野男人搓弄了？”
被嘲笑的女人不甘示弱：“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，野男人敢上手，老孃薅了他丫的命根子！”
“哈哈哈……，興許舒服了，就不捨得了。”
“你個騷娘們！整天胡咧咧，保準哪一天讓你碰上野男人！”
“哈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圍觀的人，肆無忌憚地大聲笑着，玩笑而已，誰也不以爲意。
生產廠長招呼一嗓子：上班了，還瘋？！揮揮手，像趕鴨子。
最先說話的女人，倆眼一瞪，“這麼急着打圓場，野男人不會是你吧？嘖嘖嘖……”
自有幫腔的人，“說不準呢！”
被一羣女人圍攻，下場一定很慘！有過諸如此類的經驗，廠長再也沒敢吱一聲，在一片鬨笑聲中，撓着頭走向辦公室。
人多就是熱鬧！
順子坐在屋裏笑，他相信，每一個人的笑聲背後都隱藏着另一個自己，或真實或虛僞。
廠長路過辦公室時，和順子打了聲招呼，告訴他說後道的貨物今天齊活，有一部分幫忙的工人願意留在工廠。頓時又讓順子一個腦袋兩個大，沒有後續的貨，真特麼愁人！
坐在辦公室，瞅了無數次手機上的時間，還是不到八點讓他一度懷疑是不是手機出了毛病，再看看電腦顯示屏，特麼的！沒錯！
撥出電話時，順子還在想是不是太心急而顯得冒昧。
“你好！”
“啊，您好！我是順子。”
“哦，咯咯咯……你好你好。我在去公司的路上，到了給你回話。”
一陣歡快的笑聲響起，響亮丁當地扔給順子這麼一句，匆匆掛斷了電話。
客氣地迴應一聲“謝謝”！順子勾起嘴角笑看着手機屏幕變成黑暗，想不明白她爲什麼那麼高興，僅僅是因爲給她了一個電話？不管怎麼說，彼此應該是比較待見。
一箱箱貨物被推出車間大門，小超已經開始裝車。
心情不錯！順子也跑出去搭把手。
“哪有老闆裝車的？一邊歇着去，一會就裝完，不差你一個。”小超笑呵呵地說。實際上，他很高興有老闆出手幫忙這樣的氛圍，不去特意注重身份，讓人能夠感覺到不分彼此的過往。雖說順子現在是老闆，小超是僱員，還是覺得是曾經未能改變多少的老同學，這讓他身上很有力氣。
“握草！我特麼也是老闆，你小子怎麼可以厚此薄彼？”強子抱着兩箱貨，直着脖子喊。
一邊堆砌着箱子，小超頭也沒回：“給你個裝逼帥男的機會，你不知道？你那一身的力氣，不在人前顯擺一番，豈不是可惜了。”
“握草！好人都讓你給做了！”強子悻悻地說。
順子沒有摻和他們的對話，也沒有袖手旁觀。小超嘴上說是不用幫忙，其實誰也想有人搭把手，儘早幹完手裏的活儘早歇着，吸顆煙也好吹個牛B也罷，那纔是上班一族愜意地享受。
“得給後道找點活做。”生產廠長湊到順子身邊說。
“剛纔，給外貿公司雪總去過電話，說是一會回話。”
把一箱貨物舉到車廂，回過身來的生產廠長擡手推推鏡框，並非對那女人有所偏見，事實上，確實是有太多貓膩。他知道，有很多操控訂單的負責人，都是不見好處不撒手。而順子，跟她只是一面之緣，就這麼敲定了？
這，總是令他難以置信。
商品經濟社會，大公無私好像是鳳毛麟角。他看不透，那女人在搞什麼把戲。
……
整整一上午，順子就像是等待宣判的罪犯，提心吊膽地期盼。
或許是，她業務忙，抽不出來時間。他這樣安慰自己，還是無法安放下已經懸空的心，就那麼沒着沒落地六神無主着。喝茶也覺着燙嘴，吸顆煙也覺着嗆得慌。
強子說再打個電話過去。
順子想了想，掏出手機又放到了辦公桌上。
直到日落西山，被來電一次次驚擾的順子已經頗感疲憊，雪總倆字終於是顯示到了屏幕上。
“不好意思，回到公司一大堆事情需要處理……”
平復着激動，順子說：“理解，我能理解！”
“我查了查訂單，適合你來做的單子……真沒有。”
順子“啊！”了一聲，心猛地一沉！特麼的，這是拿人開涮嗎？好不容易等到回話，竟然是這樣一種結果，怎麼也和預期結果不符合，他一時很難接受。
和預料當中的猝不及防不同，這特麼就是把人從天堂推向地獄！
“不過……”
一聽到這倆字，順子自覺地腦瓜子“嗡嗡”作響！太特麼折磨人了！
“有一個訂單，數量相比較少一點，需要自備原材料，得是一比不菲的資金，當然利潤相比較也很可觀，你看可以嗎？”
沒有一絲猶豫，順子脫口而出，“行！”
“真的？那……你明天有時間來公司一趟，有些東西需要當面商榷。”雪，依舊是風淡雲輕的口氣。
“好，那就不打擾您了，明天見面再談。”
“嗯！再見。”
順子也說再見。
已經過了下班的點，有些事情要忙，廠長和強子都在。路過辦公室的時間，這倆貨探頭探腦地進了屋，此時皆是滿臉懵逼，努力想要從順子臉上看出點什麼，卻是勞而無功。
別看當時說“行”的時候乾脆，順子知道，實在是談不上高興。
資金是順子目前最爲窘迫的問題，老天爺又開始跟他開玩笑了！期望着的訂單不是沒有，還是需要大筆資金做爲基礎才能操作，讓他很是有苦難言。
“來電話了？”
“給訂單了？”
這倆貨，不約而同地開口。
點點頭。順子說：“自備料訂單，數量應該是不算少。”
廠長又開始澆涼水，說是那女人一準是推諉，又不是不知道工廠目前狀況，這就是在找理由。
強子沒有發表意見，知道工廠目前面臨的難處，訂單接與不接到手中，他都不便於發表意見。弄得不好，哥倆還能產生不必要的隔閡。反正是，借來的十萬塊已經交到了順子手中，是賺是賠就看順子的抉擇。
重新冷靜下來，順子心情很糟糕。
不知道，資金缺口能有多大，更無法揣度雪總的心。
但他知道開工廠就是爲了賺錢，就得去冒險。
這一行業，雖說是在底層摸爬滾打過多年，但對於一些工廠如何發家或是敗亡，所知不少。
自備料訂單，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加劇了一座工廠的崛起，利潤相當可觀是一個重要的先決條件。順子瞭解自己的家底，明白這是一條險路。看看默不作聲的強子，很是躊躇！合夥經營，發財了好說，一旦賠個底朝天，就要連累強子一起受苦受難了。
“你怎麼看？”順子問着，瞄了強子一眼，故作輕鬆地笑了笑。
“我沒意見……，我想，你不會是抱着害我的心思。”強子說。
這一句話，是強子的真心話！順子心裏有壓力，自然就會多琢磨幾遍，他覺得，強子表態不夠直接。心裏更希望迴應一句，同意或者是不同意。
同時發覺，還是傾向於去接下這一個訂單。
他突然想，自己是走在了獨木橋上…